他的目光无悲无喜,便那么沉寂地看着我。
好一会儿,他答道:“我只给你十日。”
“我只需十日。”
我向他磕了个头,然后扶着龙案,强撑着站起身来,拖着隐隐作痛的伤腿,踉跄着走出大殿。
天色已暮,但我跟他相处时,竟没有一个宫人敢入内掌灯。
他的身影很快淹没在寂寂的黑夜中。
一步一步挪向台阶,我又看了一眼高台之上那座万万人仰望的大殿。
暮色里,如刻的剪影,依然巍峨,尊贵,高高在上,庄严得不容亵渎。
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明白,帝宫九重,九重帝宫,无非是九重华丽的陷阱。这里的美酒是用鲜血酝酿而成,这里的百花是用鲜血浇灌而成。炫丽多姿的霓裳,步步生莲的身姿,温柔如水的笑容,一点一滴,都是他人和亲人的血肉编成。
这里有寻常人梦寐以求的富贵荣华,却永远不可能有寻常人的平安喜乐。
更没有我秦晚所冀望的幸福。
也许,是我悟得太晚;也许,是我奢求得太多。
我早该离了这里的。
第174章 角声起,又见萧墙祸(9)
十日,足以让我来回狸山一次。
狸山离大芮边境很近,如果淳于望听我的话离开了大芮,他很可能会去那里。
即便他没去,那里也有着他和相思生活过的痕迹,甚至有当年盈盈生活过的痕迹。
我想去看一看。
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,我还是想看一看,仔细地想一想,然后认真地告诉自己,原来我也曾那般快活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