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少钱?”
“二十五戈比。”
“我说呢!”他回应道,然后把梨放回原处。可是什么都不买就离开,他也觉得说不过去,于是要了一瓶矿泉水,自己一饮而尽,眼里冒着泪花。这时,安娜就很厌恶他。
他突然涨红脸,急忙对她说:
“向那位老妇人鞠躬!”
“可是我不认识她啊。”
“没关系。她是税务局长夫人!鞠躬啊,我告诉你啦!”他一直唠叨,“你的头又不会掉。”
安娜鞠了躬,她的头当然没有掉,但内心却十分痛苦。丈夫要她做什么,她就得做什么,她很愤怒,但只能生闷气:让他来欺骗自己,活像个大白痴。嫁给他只是为了钱,可是现在的钱还没有结婚前多。那时,父亲还会给她二十戈比,现在却一文不名。
偷偷拿钱或者向丈夫要钱,她做不到。她很怕他,在他面前总是战战兢兢,似乎对他的恐惧由来已久。小时候,她总认为中学校长最威严、最可怕,就像雷雨或者蒸汽机车一样,随时都可以粉碎自己。那位长官也是如此,在家里他们经常提起他,不知什么原因,大家对他总是诚惶诚恐。另外十几个人就好多了,包括中学教师,上唇胡须刮得一干二净,色厉内荏、冥顽不化。现在丈夫也加入了,一个讲原则的男人,甚至连面孔都和中学校长一模一样。在安娜想象中,他们变成了一个人,好像是一头可怕的大白熊,危及软弱有过失的人,比如她父亲。她说话很谨慎,害怕忤逆丈夫。每当丈夫粗暴地拥抱、爱抚或糟蹋她时,她总是胆战心惊,却只能强作欢颜。有一次,为了偿还一笔恼人的债务,父亲壮着胆子向丈夫借了五十卢布,那个场面真的不堪回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