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似有所念,已乃漫应曰:“工。”
凤娴方欲再言,生颇踧踖,时见天际雁群,忽而中断,至于遥遥不见,遂对凤娴脱口言曰:“累劳玉趾,良用歉仄。既承垂爱,今有至言相告:吾多病,殆不能归家,即于寺中长蔬拜佛,一报父母养育之恩,一修来生之果。幸表妹为白婶娘,请婶娘哀恕之。”
凤娴闻言,蕴泪于睫,视生曰:“表兄,此言何谓?吾岂敢传于尊婶?须知吾身未分明,万一尊婶闻此言,以为吾必有所开罪于表兄,则吾与表兄无相见之日,表兄彬彬温蔼之人,岂忍之乎?吾亦知有一人牵表兄之臆,顾其人弗端,人皆知之,表兄宁无所闻?今表兄忽以此言相示,且问吾谬戾至于何地?嗟夫!表兄倾听之:海潮澌澌,是吾瘗身处也!”言讫,呜咽不已。
此时情网弥天而下,生莫知所可。又见凤娴已清瘦可怜,竟以手扶凤娴,恍然凝思。既而变其词曰:“表妹既知吾言为有因,则必宥其离世之志。表妹高义干云,吾岂无感纫在心?适所言肆甚,须知吾心房已碎,不知为计,还望表妹怜而恕我。表妹慎勿哭,人且来。”
凤娴即曰:“然则表兄知所趋避矣?”
生欷歔答曰:“自今以去,常接表妹欢笑,不得谓非上苍垂愍。”
凤娴此时如石去心,复露其柔媚之态,抱生,以己颊偎生之颊,已而力加亲吻,遂与生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