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希嫌凉水没有味,令女儿赶快烧吊壶炒豆子以及磨姜。借这个机会,长科发现明希耳背处有一点燕子粪,便说你老人家今天没洗脸么,怎么耳朵上有内容?他居然伸过手去,把书记光光的脑袋抹了两下。他现在根本不反动因此想抹别人的脑袋就抹别人的脑袋,没有什么可怕的。
他放肆地打了个喷嚏,余音袅袅。
好些年过去,明希死了。本来可以抬他去住医院的,但他最不能忍受那些没出嫁的红花姑娘让他脱裤子打针,便坚决不去,便死在家里。咽气前他抓住长科的手,紧紧盯住长科的眼睛,像有什么话要说。“你呵……”一口痰堵住喉头,终于没说出来。
他要说什么?成了永远的谜。长科暗自琢磨了很久,因琢磨不出来,自己的头发很快就白多了。
1993年10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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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最初发表于1993年《花城》杂志及1993年台湾《联合文学》杂志,后收入小说集《北门口预言》,已译成法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