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全国下乡的知青,总数少说也有一千五百多万。据统计,最多只有五十五万后来上了正规大学,其他五十万陆陆续续上了电大函大之类的,其他的就只有当年下乡时的文化水平了。像我,就只有小学毕业。并不是他们不想,而是由于恶劣的环境,没有书,没有时间,由于种种原因,根本没有机会。我能考上大学,因为我有个学理工的父亲,也靠天意。我是幸运的。
考试的时候是冬天。等在寒风里进考场,手脚冻得冰冷,心里更是发毛。我已立下军令状,没有退路,也没有第二次机会,只能拼命一搏。
考试后
等待最是难挨。每天给小孩子上着课,像没事人一样,心里却度日如年。
考完出来,看那些老三届们讨论着试题,自信满满,便更加自惭形秽。越想越觉得自己一定是考砸了,今生再没有希望了。每天就这么疑虑重重,一天比一天感到希望渺茫。
因此,当房东儿子兴高采烈来告诉我说,我考上了,通知已在公社,我还以为他在调侃我。
“是真的,这样的事也开得玩笑吗?”他一脸正经,不由我不信。
我这位房东是退了休的区长,老革命,每月领一百多元工资,在当地是有头有脸的人物。几个儿子都高中毕业,却也免不了回乡务农。他不是我们生产队的。看我们住的那屋实在不像样,他家新盖了瓦房,是给儿子日后结婚住的,反正空着,就让我住了进去。他的几个儿子都对我很好,我的房间就像他们的俱乐部,每天晚上都要来坐一阵子。因为父亲的关系,他们和公社干部都很熟。特别是小儿子,小名万崽的,那年才从县高中毕业,刚回乡不久,说话冲头冲脑,和干部们勾肩搭背,没大没小。别人当他是孩子,也不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