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告诉她:“派尔会在六点过来。”
“我要去找我姐姐。”她说。
“我想他主要是想见你。”
“他不喜欢我,也不喜欢我的家人。你走之后,姐姐邀请过他几次,他从没赴约过。姐姐很伤心。”
“你不必出去。”
“如果他想见我,可以邀请我们去美琪大饭店。他只是想跟你谈些私事——关于生意之类。”
“他是做什么生意的?”
“大家说他进口很多很多东西。”
“具体是什么东西呢?”
“药剂、药片……”
“那都是供应给在北部的沙眼治疗队的。”
“也许吧。海关没资格检查那些东西,全都是外交包裹。但有一次不小心弄错了——结果那人立马就被开除了,公使馆的一等秘书还威胁说要停止一切进口。”
“里面是什么东西?”
“塑料。”
“你说的不是炸弹吧?”
“不是,只是塑料。”
凤走之后,我写信回英国。路透社有个人几天后要从这里去香港,他可以从那里将我的信寄出去。我知道我的呼吁不会有什么希望,不过这样做的话,我日后就不会责备自己没有采取任何可行的措施。我写信给报社总编,说现在不是更换记者的好时机。巴黎的德·拉特尔将军生命垂危,法军就要从和平府全部撤退,越南北部正处于巨大的危机之中。我告诉他说,我不适合担任国际新闻编辑——我是个记者,对于任何事情都没有真正的观点。在最后一页,我甚至以私人理由向他申请,虽然任何人的同情心都不可能起到什么作用:抵挡不住那一排灯管下戴着绿色的遮光帽檐儿的人,也抵挡不住那些千篇一律的废话——“报纸的利益”“情势所迫”之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