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启背过了身,面向殿后悬挂的汉文帝画像,神色庄重,幽幽说道:“先帝只说了十六个字:‘靡止兵革,宽政简税,克勤克俭,兴农兴商。’”
他抬眼看着侧墙上孝文皇帝那张被画工特意加工过的气宇非凡、神采飞扬的脸,顿了一顿,才脸色肃穆地说道:“朕登基已经五年了,五年来,朕无时无刻不将这十六个字牢记在心头。阳信,你是个在深宫长大的尊贵的公主,你不懂得战祸是多么可怕,不懂得老百姓是多么期待和平,民间有句歌谣,唱道:宁做太平犬,勿作乱离人。阳信,你能理解这首歌中的眼泪吗?你能闻见歌中的血腥气吗?”
十一岁的阳信公主沉默着,没有回答。
殿里越发显得寂静了,北风尖利地呼叫着,穿过外面的空廊和石道。
“可是,可是……”她打量着父亲凝重的脸色,犹疑着,仍然开了口,“一个国家的尊严不重要吗?父皇,我听说,前几次和亲,换来的和平都极其短暂。作为匈奴国开创者的冒顿单于,娶了两次大汉的公主,仍然不断侵袭雁门关和云中郡……他甚至在高祖皇帝死后,写来无礼的信件,侮辱了高祖的遗孀吕太后。他的儿子老上单于和孙子军臣单于,承传了冒顿的野蛮和背信弃义,和亲,终究不是长久之计……”